撞奶

狼狈

我遇见我哥那天,狼狈不堪。

那年泰国饥荒年,遍地尸体,活着的人连哀叫都痛苦苍白。我妈将最后一块饼塞进我嘴里后就死了,我含着泪一口一口的咽下去。我得活着,必须活着。但那块饼很快消化完了,我渐渐的又开始失去意识,耳边出现了上世纪电视卡机的雪花音。过了一会,我对面的人们慢慢蜂拥过来,一起扑到我旁边,我侧过头去看,他们在分食我旁边早就饿死了那条狗。我想反胃,但是胃里根本没有东西,我的头开始剧烈疼痛,眼睛一片雪白,那是比死亡还可怕的绝望。

“求求大善人行行好,给点钱吧。”

“老爷,少爷,你们给我们条活路,给点米粮吧。”

“求求你们救救我啊……”

如死灰一般的人群突然起了骚动,我又咬牙看了过去,一群衣冠华丽的富贵人家从车上下来,个个拿着手帕捂着嘴,一脸嫌弃的游走在这群垂死的蜉蝣中。

“让开,让开。知道了,我们会给钱,你们别碰我!”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中年男人,我认得他,bin,泰国最大权势的外交官。

“我今天来就是来救你们的,我们搬来了粮食,还有钱,你们一个个领,别跟疯子一样抢,听到了没!”

“好好好,我们有救了。”

“我们有救了。”

人们开始欢呼,我却笑不出来,哪怕早来一点,我妈就不会死了。不过是政府作秀的走狗,给点东西就走了,以后的死活他们都不会管。我闭上眼,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。凭什么,凭什么!

“得救了你还哭什么?”

那是我第一次听我哥的声音,从此就记了一辈子。

我睁开眼,他就半蹲着看着我,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,他的脸清晰无比。清冷好看,就那么不小心的惊艳了我。

但我还是没被他的美貌冲昏头,我扯了扯嘴角,“你们只不过作秀而已,这次施舍了就不会管了,倒不如一开始就让我们自生自灭。生了又灭,比死更可怕。”

他突然嗤笑了一声,我颤了颤。却还是强装镇定。

“死很可怕吗?”他问我。

我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,似乎不是在戏笑我。

“冻死在冬天,理所当然。冻死在秋天,我心有不甘。”

我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的说了这句话。随后全身就软了下来。他挑了挑眉,在我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,他一把把我抱了起来。我被吓到了,但是我没力气反抗,其实,也不想反抗。

“我叫boun,你的名字?”

我张了张嘴,用几乎其微的声音朝他耳边说到,“prem。”这是我给我哥的第一次自我介绍,我很重视。

我醒来之后就在我哥的房间了,他坐在我旁边看书。

“醒了?”他没有看我。

“嗯。”

“饿不饿?”

“我从饥荒地来,你说我饿不饿?”

他抬眼看了看我,我咯噔了一下。他长的其实很凶,但是眉眼又藏着些许温柔,真是矛盾。

“你嘴还挺厉害。”

“实话而已。”
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回来吗?”

“不知道。但我估计没什么好事。”

他又笑了一声,“你挺有意思。”

“叫prem是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长的挺像包子的,以后叫你包子吧。”

“你才包子。你全家都包子。”

“行,我以后就是你哥了,可不全家都是包子吗?”

“我哥?”

“我领养你了,以后你住我们家,当我弟弟,不管冬天还是秋天你都冻不死。”

他合上了书,然后摸了摸我的头。

我当时想的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了,我只知道哥的手很大很暖,是我以前从不敢企及的东西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为什么啊?”他挠了挠鼻子,“因为你不矫情,你的痛苦很苍白,你的渴望很直接。”

“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,有的忙着生,有的忙着死,但我偏偏喜欢你这种,向死而生。”

我哥说的很高深,我迷迷糊糊的,但是我知道,我反正可以活下来了,我可以留在他身边了。

我哥的家很大,那个外交官bin是他叔叔,但是他们的关系很不好。我猜也猜的到,那么虚伪一个人,我哥怎么会喜欢他。我哥很能干,总是把所有事打理的井井有条,他还送我去读书,我很笨,他就手把手教我,只不过他英语跟我一样差劲。

渐渐的我越来越崇拜我哥,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。走哪我都缠着他。

有一天他让我去外面买点山楂回来给他弄点糖葫芦,我做小吃是很在行的。我哥不爱吃甜食,但我做的冰糖葫芦他总能吃两串。

只不过出门那天我忘了带钱,半路就折回了。所以我就在门外看到了那一幕。

那个男人,搂着我哥,我哥摸着他的头,笑的很宠,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笑过。男人捧着我哥的脸,他踮着脚,嘴离我哥越来越近。我大脑开始充血,每根筋都在疯狂跳动。我大力推开了门,他们全吓了一跳,男人搂我哥搂的更紧了,我大步上前,直接把男人撞在墙上,力气大到我都惊讶。

“prem!”我哥大声的叫我的名字,抓住我的肩,大声的说着什么,可我却听不见。

我赤着眼瞪着墙边那个男人,我好像疯了,我许了个愿

“我情愿死后堕入地狱,只要我哥连厌恶都不给那个男人一分一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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